黎叔就看着我皱着眉头不说话，过了一会儿，表情有些严肃：“小叶啊，这种事你以后还要碰到很多。”
“我知道，办公室政治嘛！”我突然感觉很累。
“办公室算什么？”黎叔一句话，就让我又抬起了头。
“你以后当律师，就在那纠纷漩涡中转，绝对不可能两全。”
“两全？打官司不是输就是赢，怎么两全？”我很奇怪。
“呼……”黎叔吐了一大口烟，烟雾缭绕中，他悠悠的说，“你怎么看打官司？同台竞技，像辩论赛一样？”
我理所当然的表情。
黎叔接着说，“你看那些大律师，话都说不清楚，我们在下面看着都着急，他怎么最后把官司打赢了？”
“司法腐败？”我问道。
“好，就算是。可问题是你可以送钱，我也可以送钱呀！就真的是凭谁送的钱多，谁就可以赢？”黎叔继续问道。
我答不上来。
“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，比如一个法官找到你：‘叶律师，这个案子棘手，有一些你我都懂的原因，所以你的当事人只能输’。你怎么办？”黎叔等着我回答。
我还是答不上来，只是感觉很难受。
“你维护当事人的利益，还是维护和法官的关系？当然，你还要明白，这案子的输赢也不是一个法官就能决定的。算你有职业操守，你维护当事人的利益；再退一步说，你还有通天的道行，你还把这个官司打赢了！”黎叔加重了语气，继续说道：
“但你肯定就把这个法官，把这背后的很多人都得罪了。那么你之后的案子，只要有机会，他们会不会给你‘下烂药’——你不给他们面子啊！法律上可左可右的地方多了，是吧？那你以后就步履维艰。这样你怎么去维护你之后当事人的利益？你天天打官司，你敢保证哪天不犯到他手里？就算不考虑你的个人得失，把你的当事人当做一个整体，仅从你当事人的整体利益上看，你做得究竟是对是错？”
我已经彻底傻眼了，脑子里就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加问号：“怎么昧良心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？！”
我觉得今天晚上，我肯定已经死了很多脑细胞，只好弱弱的问：“那怎么办？”
“所以一个成熟的律师，就必须要在这中间做一个权衡。争取最大程度上的维护当事人的利益，同时不损害和法官之间的关系。有时候，还不是要反过来劝当事人，‘算了，这个事情操作不了，再想其他办法，怎么怎么的’。本来这样做是好心，但是很多当事人就无法接受，所以啊……”
之前，我的心凉了半截；现在，我的心是彻底的拔凉拔凉的！黎叔没有察觉到，还继续在说：
“你已经有了律师资格证，也具备了充分的法律知识，现在要学的要练的，就是这方面的能力。按现在社会上的话说，就是‘勾兑’，但勾兑里面的学问就多了。哪些要争取哪些要牺牲，就像你现在碰到的这个问题一样，你总要得罪一方。所谓一个人会混，就是会处理这些方方面面的关系，不是简单的巴结讨好认得到就完了……（律师）证儿，是门槛；知识口才，是锦上添花；我今晚说的这些东西，才是你成功的基石！”
居然要这样才能成功？！
一瞬间我只觉得心如死灰。
后来，强打精神，又和黎叔分析了一阵子眼下的问题。黎叔估计，事情不大，无论汪总周总，可能会给我小鞋穿，但实质上也拿我没什么法子，“千丝万缕的关系，都是互相制约着的”，所以黎叔让我自己拿主意。自己拿主意？前狼后虎，左右为难，我的个神啊……
回家的路上，我突然想起，怎么黎叔好像很懂法律，至少很懂打官司的样子？他怎么会懂这些东西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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