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按现在的看法，其实我们连‘集体’都算不上，只是挂了一个集体（企业）的牌子。实质上就是我们几个人承包，独立核算。”黎叔把烟灰抖到面前吃剩的饭碗里，皱着眉毛边想边说，“小金库里的钱，就像我刚才说的：一部分发了奖金，这个我都是有收条，入了账的，问题不大；但还有一部分的钱，是塞了‘红包’啊！”
黎叔望着我爸苦笑，“当时没经验，把这些都入了账，当然是‘内账’不公开的。但检察院来了，让你打开保险柜，这个账一翻出来，了得啊？那不是要害一大群朋友啊？”
黎叔压低了声音：“所以，这账本一拿到手，我就把我们几个合伙人喊到一起，把这些账目清出来，计个数，然后一把火就烧了……”
我们听的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。
“那这个‘窟窿’怎么办？”妈多少懂点财务，问道。
我妈的意思是说，黎叔他们把送红包的账目抽掉以后，支出部分没有去处了，收支就无法平衡不了，这账就应付不过去。比如以前的账目是收入100万，各项支出60万（含送红包10万），就还应该剩40万现金；现在支出中没有了这10万红包，那就应该有100-（60-10）=50万现金。查账的时候，只有40万，那么差的这10万说不清楚去向，就出问题了。是被贪污还是挪用了？黎叔他们这时候肯定不敢再做其他假账了，就像撒谎一样，撒了一个谎就得一百个谎来圆，所以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就是自掏腰包，赶快把这10万堵上。如果堵不上，黎叔就只有自己背黑锅了。
“我们自己‘扛’啊，拿钱去补上！”黎叔确实也是这么做的。
“那这钱有多少？”我爸问道。
“几十万吧！”黎叔回忆。
我想着那时候几十万的价值，感慨到：“难怪我留学时的那笔钱，爸要放在里这里才放心。义气啊！”
“也不光是义气。”黎叔转过头看着我说，“小叶你以后在社会上混，就要注意这一点。凡是碰到这种事情，第一要做到的，就是保护好你这些朋友，自己的安危先放到一边！就算是挡子弹也要冲上去！”
这也太仗义了吧？豪侠古风啊！我瞪大了眼睛。
“保证你的这些朋友安全了，他们才好想办法救你！”黎叔这句话迅速粉碎了他的高大形象，“要是他们都自身难保，谁来救你？而且就算他们一时救不了你，你替他们背了黑锅，几年过后出来还是一条好汉；要是你出卖了朋友，那你基本上就没法混了……”
我微张着嘴，原来是这么个意思？！
我爸好奇，继续问道：“你当时有这么多钱啊？”
“哪里有？”黎叔笑道，“到处借。”
黎叔回忆着往事，突然说道，“所以我和史小鹏的关系一直都很好！那一次，他悄悄找到我，给我拿了十万块钱，借条都没要我出。现金，装在皮包里，沉甸甸的……”
“史小鹏”，我爸说得，“听你说过，你同学，是吧？你说你以前帮过他？”
“也没怎么帮”，黎叔摇摇头：“举手之劳，他那时候没工程做，给他了几个小工程。反正就这样一来二去的，越走越近。”
“那他现在呢？”我爸还很好奇。
“到贵阳去了，发展得好哟！资产怎么都上亿了吧？”黎叔说起来都眉飞色舞的样子，“干脆明天我们就过去看看？反正这几天放假没事……”
结果我们说着说着就定了下来，明天一早，就去贵阳玩，顺便去看看史小鹏，看看这个亿万富翁是个什么样子。
晚上爸妈住宾馆，我和娟儿回家。路上，娟儿一脸好奇的问我，“龚厂长和他二老婆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什么二老婆，你们这些人说的！”我哭笑不得，“一下午，你没听出来高风亮节，没听出来举世皆浊，你就听出个桃色新闻来了？”
“这有什么好关心的，黎叔不说了，都这样吗？”娟儿不以为然，摇着我的手臂，继续追问，“她是图他的钱呢，还是真喜欢他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？可能都有吧？如果龚厂长是个穷光蛋，肯定就没这些事。但她跟着龚厂长，背了一身恶名，也没得到多少好，她肯定也知道……”我想了会，“反正如果我是个女人的话，我是会喜欢龚厂长这样的人的，从心底里喜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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