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谈话差不多持续了四五个晚上,所以一定还会东扯西拉谈点别的什么东西。比如说,就谈到了我。
我问黎叔,我是不是跳槽跳得太频繁了,这样好不好?
“这个太正常了。”黎叔喝了一口茶,“刚毕业的大学生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。他肯定要不断的尝试调整,才能最终找到自己的定位。我观察,要么是公务员,这个金饭碗大家都舍不得丢;要么就是家里面人安排的关系户,不准他跳,否则刚毕业的学生娃儿,第一份甚至前几份工作都干不长久。”
听到这话,我心里头稍稍松了口气,原来都是这样的啊!只是我的同学都是公务员银行证券之类的,所以跳槽的少。
“另外呢,这个话,我以前不好说。现在你自己当老板了,才敢给你说,‘你其实有点不适合做律师’”黎叔看着我,想了想,说道。
“啊?”我睁大了眼睛,心想,我还准备着以后……
“或者说,在中国目前这个法治环境下,你不适合;国外那些说不准,我也不知道了。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我估计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好。”黎叔接着说,“我们(公司)以前也有一个法律顾问,他不像你一样,是正儿八经的律师,他有个什么《法律工作证》,也可以出庭的那种。但是他就会吹,业务好得很。不管是法院检察院还是公安局司法局,说起来是这个他也认识那个他也熟,还经常喊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什么的,有些真有些假,反正糊弄一般人还是应该能行。
“给我们出点子,也是‘乱劈柴’。什么约法官庭长都是小儿科,连对方的律师啊这些他都可以去‘勾兑’,上黑社会都可以,反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!但这样呢,给当事人的感觉就很好,因为绝大多数的中国人,就信这个呀。你只是能说会写,官司打不赢,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我沉默不语,半响问道:“那他的官司都打得赢?”
“哪里哟,反正我的官司,他给我输得一塌糊涂!”
我呵呵的笑了起来。
“但他会‘打滚儿’啊!输了官司还有执行,几个官司我都是被告,执行不了,我也无所谓。你赢了官司输了钱,我怕你干什么?”黎叔嘿嘿的笑着说。
他想了想,又补充到:“你这几次和我一起出去谈案子,发现你都谈得太全面了,对我们有利的不利的,你都在说。这样做,能说明你很诚实考虑问题很全面,但是也可能你就接不到案子!你要想接这个业务,你就一定要往‘打得赢’这边说呀!照你那么一说,别人本来都信心十足的,搞得自己都开始打退堂鼓了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是你的朋友!”我心里在哀嚎,但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;另外,我也感觉到我谈案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底气不足,“那万一官司打输了怎么办?”
“输了就输了,还要你律师来赔钱啊?官司输了的因素太多了,我作为律师尽力了就行了。”黎叔的话让我没办法反驳,但总觉得不舒服。
黎叔看着我的表情说道:“所以我说,你不适合当律师,至少现在不适合。以后人可能会变,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改变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。”
最后,下结论似的说:“你可能是一个好人,但好人不一定是好律师。”
但我还是很不甘心:“那我以后做装修呢?我一样要去接业务……”
“你接业务的时候,只能说自己好自己能行啊!你还给客户说我经验不足,可能给你整出问题来?”黎叔抢过话头,微瞪着眼。
我嘿嘿的笑了起来,他也笑了。
“其实啊,我感觉,你性格和你爸一样,做老实事帮老实忙……”
我觉得太滑稽了,我的性格和我爸一样?怎么可能呢?!但我转了个弯,问:“这种性格不好?”
“性格无所谓好坏。你这种性格,属于日久才能见人心的那一种。所以呢,可能初期就会失去很多机会。你搭不起舞台,再有才艺有什么用呢?说起来呢,在只帆干,其实还比较适合你。反正我一年两年三年五年,老老实实的干下去总要出效益,就是混资历都要混出点名堂来!做人讲诚信,做事有方法,别人怎么会不赏识你?“
我在心里偷偷的叹了口气。
“但是你等不起。”黎叔看着我笑了,身体往后靠了靠,“等得起的人少!诚信的投资,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产生收益,这种‘长’说不定要长到你的子孙后代,要到那个时候才显出效果来,你愿不愿意一直付出投资直到等得那一天?”黎叔的话慢慢的变得深沉,“现在的中国人,没有信仰,所以做事情就没有底线。老辈人还信一点因果报应,现在,谁还信这个?要好报,庙里头烧香磕头就是了。”
“对头,余世维就说过,外国人去教堂,是去忏悔,我做了什么什么坏事,要净化灵魂;中国人到庙里,是去交易去行贿,我给你烧柱香,你保佑我升官发财。”
“升官发财就值那一炷香!”黎叔笑道。
“还有把这事做得更绝的:还愿。你保佑了我,我才来给你这点贿赂:一个猪头!要是事不遂心,连个猪头都没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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